黛絲影視手札 | Definitely A Madman With A Box…

看完了。因為已經猜到是BE，以為自己不會哭。但我對自己還不夠了解。
雖然哭得一塌糊塗，但我認為，這結局不是開心的，不是好的，卻也不是沒有意義的。
片尾曲響起的一剎那，我並沒有像看完《鎮魂》時一樣，滿腔憤懣，這或許代表了些甚麼。

1. 原罪

池震最後對董令其說的那一番話，我想了很久。

「如果要審判你的話，權力永遠不會在我們這邊，法律也無法審判你。」
「我倒是覺得，如果我即正義，那麼我所願意的善，我不去做，我所不願意的惡，我倒去做。在我的心中永遠有個定律，就是當我為惡的時候，便有善，與我同在。」

在這之前，陸離對他這樣說了：
「池震，你是警察。你不能殺人。他會得到法律的審判。」

如果只看文字內容的話，你說第一段話是陸離說的、第二段話是池震說的，我也相信。

池震一直是最相信法律制度的人。
他唸法律，當律師。他毀滅證據，他也受到相應的懲罰。他自己入獄，反而是法律制度永遠存在的鐵證。
他也信天道循環，法律制裁不了的，上天自然會收拾。
所以教訓逃脫懲罰的陳明揚一家人時，他說：
「我信法律，我信正義。我相信人在做，天在看，我相信維護天道的利劍，就懸在你們每一個人的頭上。」

只有法律和天道絕對不會背叛。他明明是最堅信這點的人。
人在做，天在看。
可是天要以甚麼樣的方式制裁罪人呢？
劍。利劍。
當他看進董令其的眼睛的時候，他突然明白了。
——他就是那把劍。

池震與董令其的這一幕，一瞬間與《七宗罪》的最後一幕重疊起來。
約翰殺死大衛的妻子翠茜後，砍下了她的頭，把頭塞進包裹，帶到了約翰面前。
沙摩塞勸說大衛，如果他開槍，殺死約翰，那麼約翰便達成了他的目的。
大衛猶豫再三，最後還是扣下板機，處決了殺死他妻子與無數名無辜受害者的約翰。

電影的最後一幕，是沙摩塞引用海明威《戰地鐘聲》中的一句：「世界是一個美好的地方，且值得為她奮鬥」……而他說自己只同意後半句。

世界本身就是一個充滿「惡」的地方。所謂的善與美好，是存在的，但並非無中生有，而是需要靠我們——靠人，去爭取。

「樺城的雨，每天准時來一場。雨過以後，所有的東西都變乾淨了。不管是好的壞的，都可以重新來過。」
「沒辦法重新來。一場雨而已，也就乾淨幾個小時。第二天一樣髒。」
「你說你一年，能查五十個案子。那五十個家庭，五十塊石頭就放下了。世界已經美好了一些。」

池震在看進董令其的眼睛的那一瞬間就明白了。
法律和天道確實是絕對不會背叛的。
因為殺了董令其的他，順應了天道。而即將受到審判的他，引證了法律。

《權力的遊戲》裡艾德·史塔克說過這麼一句：
「如果你要取人性命，至少要注視他的眼，聆聽他的臨終遺言，倘若做不到這點，或許他罪不至死。」

我想池震沒有後悔。即使到在列車上回顧著自己一生的那一瞬間，也沒有。
畢竟他堂堂正正地看進董令其的眼睛裡了。
還有，他雖然最終死在這世上又一份的「惡」手上，但他仍然相信……人在做，天在看。
樺城的雨，終將到來。

2. 光

最心疼的是陸離。
留下的人總是最痛苦。
池震最後貫徹了他心中的正義，而陸離，陸離卻又孤身一人了。

不知是誰最先說的——
對陸離來說，池震是光。

我同意。

在我看來，對陸離來說，池震是一成不變的每一天裡，撥開層層堆疊的偽裝，穿透黑暗而來的一束光。
每個人都看到陸離。卻又沒有一個人看到陸離。
對刑偵局的同伴而言，他是正直、可靠、兇悍、暴躁的陸隊。
對街邊的路人而言，他是連環強奸殺人犯的兒子。
對妻子而言，他是帶給她希望的英雄。
對母親而言，他是沒有安眠藥就夜不成寐的兒子。
每個人都看到陸離。卻又沒有一個人看到陸離。
沒有人看到，不睡覺、不休息，像條瘋狗般咬著每一條微不足道的線索，不要命地追捕犯人，簡直像是刻意耗損壽命去查案的他——底下那逐漸扭曲、扭曲成一團團麻花的靈魂。

他是陸離。
陸地的陸，離別的離。
不知從何時開始，他對世上所有事物——好的壞的，愛的恨的，冷的暖的，都做好了離別的準備。
也許是因為樺城只有雨，沒有光。
也許是因為光照不到他身上。
也或許只是因為他早就沒有了生的渴望。
遮天蔽日的烏雲下，唯一的那道光是池震。與他有著不同的傷痛，卻又有著相同的痛的池震。
受傷的野獸無需言語，一個點頭，一次抬眸，就明白了——
「啊，你的靈魂也已經支離破碎了是嗎。」

池震走了，我不知道陸離是否又會變回以前那樣。
但如果他給他的那些溫柔，哪怕只有一點點——仍然存在的話，或許就會有希望。

3. 希望
「當我們回看身後這個世界，回看那些帶著原罪來到世界上的人們——能夠解救他們的，只有愛和希望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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